“爷?你怎么了?”
罗慷口中发出了老龚的声音,转过身来看我。
他先前和我面对面,背对着这草皮地,自是没瞧见那一幕。
“的确有东西。”我话音略哑,并没有侥幸或者托大,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嗯?”老龚倒显得不解起来。
我走到那匹马前头,老龚则控制着罗慷的身体,跟在我身侧。
同老龚简单形容了一下,先前看见的那一幕,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龚控制着罗慷,手落在了那马头上,似是在感受着什么。
喃喃道:“爷,你这想的,倒也没错,这地方就两小喽啰,他们能看出来什么?可咱们这一路上,谁都没招惹啊。”
老龚的话音很低弱,只有我在他身旁能听见,拧着眉头,一脸不解。
直觉告诉我,老龚说我要丢东西,和我刚才看见那怪异的黑影有关。
如果那是罗家安排的,我待在这里,肯定没好处。
可要是我在别的地方招惹的,那我们走,也一样没好处。
天知道外边儿还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
一时间,我没吭声,是在等老龚说话。
“罗慷”的眼珠子提溜乱转,似是绞尽脑汁,同时他抬起一只手,不停地捏掐,明显是在计算着什么。
忽地,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你干啥?”老龚的动作戛然而止,语调高亢尖细。
我瞬间反应过来,陡然扭过头,却瞧见,自己身后果真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人。
此人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面颊格外削瘦,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珠子同样鼓起,嘴巴却咧起来,是看着我在发笑。
外貌上看,他起码六七十岁了,皮肤上满是褶子,头发花白。
涎水从嘴角淌下来,还伸手来摸我的脸。
“道士,嘿嘿。”
难闻的酸臭扑面而来,像是许久没洗过身体。
刚才我瞧见的身影,和他高度吻合!
是个人?
还是个疯子?
思绪间,我后退两步,没有让他碰到我。
“呵忒!”一口浓痰,吐在了那老人的脚下,“罗慷”的脸阴沉沉的,老龚腔调更阴阳怪气:“失心疯,真膈应。”
“走了,爷。”老龚催促了一句。
我正要跟着走,可那老人却再踏前一步,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擒在我的肩头上,一双外凸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他嘴巴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听起来尖细无比,让人一直起鸡皮疙瘩。
更让人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老人的背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却双手双脚,紧紧束缚着他身体的人。
更为削瘦的脸颊,搭在老人的肩头上,细长的眼睛,带着一股空寂感。
和那人对视的一瞬间,我头皮腾地一下,全都炸起来了,只觉得惊悚万分!
高天道!?
“罗慷”的脸同样呆愣住了,老龚尖声呐喊了一句:“鬼啊!”
他这音调,就大得吓人!
四周的房子的,灯突然全都亮了,好些人全都走了出来。
这同时,我猛地要挣脱肩膀,可那老人的手宛若钢钳,死死地攥着我,怎么都不松开。
下一秒,他朝着我腰间抓来!
目标,赫然是铜杵!
“滚!”
我怒目圆睁,一手探出,和他的手瞬间对掐在一处,只是,他的手劲儿大得惊人!
剧痛感从手掌处传来,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高天杵!”
话音是从老人口中传出的,可直觉告诉我,并非是他,而是他背上的高天道人残魂!
铜杵的名字,就叫高天杵?
这果然很高天道人。
那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弥散出的思绪更多!
为什么,这老人会突然找到我,身上更背着高天道人的残魂?
缘由再简单不过!
是我爸带回来的剥尸物!
从罗宽手头的东西我看出来了,剥尸物,必然是尸骨的一部分。
像是高天道人这样的兵解之尸,又无法登天而去,他魂魄固然在高天道观中游荡,一样能蕴含在尸身中。
即便是很少一点,被带出来这么久,也足够滋养成长成一缕了。
高天道人的一缕魂,绝对强过我所认知的任何鬼!
我并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有让他拿到铜杵,一手和他对抗,另一手,快速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样物品,雌一玉简!
镜面,陡然照射在了那老人脸上。
顷刻间,那老人的面目变得格外狰狞,扭曲!
“滚出去!”他嘶声大吼!
唾沫星子打在我脸上。
他陡然松开我肩头的手,更松开和我互搏的手,双掌猛地捂住自己的头,显得痛苦万状。
更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背上的高天道人,消失不见。
随后,那老人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样消失,显得痴傻万状,涎水不停地往下淌,趔趄后退两步,他却呆呆的看着我,笑了起来。
“副家主……”
不知道是谁,慌乱地喊了一声。
屋子门前那些人,全都蜂拥而上,将那老人围了起来。
我脸色再变。
罗家的副家主?
“罗慷”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儿,他肩膀上,忽地出现一道灰气,快速钻到我身上,这过程无人瞧见。
随后,罗慷身体猛地抽搐两下,露出一副浑噩懵懂的表情。
再下一秒,罗慷似是恢复醒转过来:“副家主!?”
他失声,惊喊了一句,立马挤进了人群中。
罗慷就是罗家的小喽啰了,那个罗雍稍微高一点儿级别,其余人,更如同打杂的一般。
老龚没有出现,明显是不想让人晓得他上身了罗慷。
罗慷这反应,同被老龚上身过丝焉不一样,老龚应该对他的意识做了某种程度的钳制。
我微眯着眼,一直盯着那老人,没挪开视线,背后还在不停地泌出冷汗,一点点浸润衣服。
老人痴痴傻傻,多余的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就是一直看着我笑。
场间那些普通人,都见过先前发生的一幕,罗慷却一脸茫然,扭头看我,这就引起其余人的注意,满腹疑窦地看着他。
“这怎么回事儿?”罗慷终是没抑制住疑惑,问了旁侧一人。
那人不自然地和罗慷对视,小心翼翼地说:“什么怎么回事儿?你刚才不就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