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辟邪淡淡道:“监军大人,前日末将就已经说过了,我军主力突前,距离宁远城已经百余里了,如果是我的话,只需要从小凌河一带一路挖壕沟到海边,那十万明军就会全部被困在小凌河、大海与壕沟之间,无论是援军还是粮草,都休想能够运送到大营来,很不幸,被末将说中了,皇太极就是要切断我们的后路,大军孤悬,内无粮草,外无奥援……”
“九死一生!”
一旁的吴三桂沉声道:“督师大人,一旦壕沟完成,我们被困在这里,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洪承畴心头一阵苦涩,暗自后悔没有早点听取朱辟邪的意见,现在好了,清军真的切断了自己的后路啊,这场仗可是不好打了。
洪承畴站起身来,咬牙道:“既然我们没有了退路,那就全力一战,跟清军一决雌雄!”
“一决雌雄?”
张若麒不干了,怒声道:“洪承畴,当初清军没有切断后路的时候,咱家让你全速进军与清军决战,你瞻前顾后,不肯决战,现在我们后路被切断了,军心涣散,你要决战?哪里还打得过?要我说,立即选择突围,杀回宁远,借助宁远与山海关死守,方才是上策!”
“张公公!”
总兵王廷臣不满道:“现在撤退,那就意味着彻底放弃锦州了,那可是大明在关外的重镇,一旦丢失,就休想再夺回来了!”
“打?你打的过吗?”
张若麒喝道:“洪督师也说了,这可是大明仅存的一点家底儿了,都给打没了,我们怎么向皇上交代?”
洪承畴冷哼道:“现在争执已经无济于事了,当务之急,是打通与宁远城的联系!吴三桂、王朴、白广恩,你们各自率领本部兵力,趁着战壕还没有完全掘断,立即向着宁远方向发动进攻,无论如何,也要冲破清军的包围圈!”
王朴与白广恩对视了一眼,心头满是无奈,强攻?面对着满洲精骑,自己的部曲强攻清军,那就是找死啊!
王朴低声道:“督师大人,如今我们已经被战壕阻断,如何还能冲的出去?别的不说,清军只需要站在战壕对面,全力放箭,我们就休想能够闯过战壕啊,即便是有小股人马能够侥幸闯过战壕,也会被满洲精骑就地围歼啊!”
“闯不过也要闯!”
洪承畴喝道:“这是我们打通宁远的唯一机会!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杀出去!吴三桂为先锋,你们两个在后方策应!全力进攻!”
姥姥!
吴三桂鼻子都要气歪了,自己麾下可就剩下这几千关宁铁骑精锐了,正面发动强攻,关宁铁骑在人家的箭雨之下,那还不得被彻底打残了?
一旁的朱辟邪沉声道:“督师大人,依末将之见,强行进攻,闯过战壕,绝非上策,即便是我们有火炮相助,想要杀出去,也绝非易事?如此宽阔的堑壕,须得战马到了壕边,全力一跃,方才有可能跳过去,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坑,到时候,不说清军放箭,便是不放箭,我们也要伤亡惨重,即或是冲出去了,也会在满洲精骑的围追堵截之下,被人家给打成追歼战!”
“朱将军,你什么意思?”
洪承畴沉声问道。
朱辟邪沉声道:“很简单,放弃返回宁远,保护好塔山的粮草,伺机与清军决战,或者另觅战机,塔山存放的粮草起码可以支撑我们两三个月,只要我们主力集中于此,全力守住笔架山的粮草,那皇太极就难以找到围歼我们的机会,可是一旦分兵突围,那我们就再也难以寻找到胜机了!”
“切!”
张若麒嗤笑道:“咱家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就在这里等死啊,塔山的粮食再多也架不住十万大军长时间的消耗啊,一旦弹尽粮绝,到时候,我们十万大军都得成为人家的下酒菜!洪承畴,一旦败北了,我们可就只能向朝廷向皇上以死谢罪了!你看着办吧!”
洪承畴心头大震,厉声喝道:“好了,不必多言,吴三桂、王朴、白广恩,率军立即出战强攻,务必要杀出重围!”
“督师大人,那笔架山的粮草可是我们的重中之重,须得派出精锐严加防范啊……”
朱辟邪无奈道:“若是笔架山的粮草被满洲精骑给夺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洪承畴冷哼道:“朱将军,本督说了,杀出重围,恢复与宁远的联系方才是重中之重,这一次,本督亲自督战,一定要破开防御,传令炮兵准备发动炮击,掩护精锐步骑突击,步骑准备箩筐麻袋,准备运土填埋!”
洪承畴下定了决心,亲自指挥着三镇兵力向着南面发动了猛攻,很快,明军出击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太极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
皇太极大笑道:“洪承畴也不过如此啊,仅仅是切断了他的后路,他就慌了手脚,多铎,你率领五千精锐,分成五队,就在三道堑壕边上来回游弋,防止明军选择明军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济尔哈朗、鳌拜,各自率领一万精骑,就在堑壕的正面,全力阻击明军,嘿嘿,有堑壕的存在,明军想要冲出来,难如登天!”
“哈哈……”
多铎笑道:“皇上,便是他们偶尔有些兵力冲出来又如何?我们十万大军在外,无论他们冲出来多少,都要死在我们的围攻之下!”
松山脚下,明军火炮轰鸣,一发发炮弹不要命的向着松山的外围进行着轰击,密集的炮弹让满洲的骑兵一时之间,也难以靠的太近。
随后,明军以关宁铁骑为先锋,两万明军精卒在两翼,向着堑壕方向冲了过来,事关自家的身家性命,明军将士此时也不能不玩命了。
远远的看着发动冲锋的明军步骑,多铎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笑,喊声喝道:“传令,集中弓箭手,盯住了关宁铁骑,往死里射,至于步卒,嘿嘿,三丈宽一丈多深的堑壕,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否则他们难以逾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