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我不想太高调。
我起床洗漱,选了件白色细麻的复古风格上衣,领口和袖口是用丝线绣着的细细碎花,下身配了条同面料淡蓝色的阔腿裤。
耳饰选了小而精致的翡翠耳钉,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稍微点缀一下空旷我脖颈。
我站在镜子前认认真真端详自己,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又不至于太奢华,我很满意。
临走时我给宋轻舟打了电话,想问问事件有没有最新的进展。
何思夜不能再帮我对接沟通,我只能靠自己,甚至是直面和曲云烟接触。
这件事,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哪怕霍夫人有恃无恐的态度很明确,哪怕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我只能抓住一个炮灰曲冰冰。
电话响了几声突然被挂断了,再打就是关机。
宋轻舟可能在忙,我也只能作罢,拎着包包出了门。
打车到了王艺颖给我发的聚餐地址,刚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是在哪个包厢,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了我的名字。
“安心!”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我微微愣住,我回头看,有几个男生正站在大堂门口向我招手。
对方都是西装革履的模样,是很正式的律师装扮......
距离稍微离得有点远,我看不清脸,更加迷惑。
直到王艺颖推开几个男人,从他们身后跑出来,她嘴里大声喊着,“哎呀,大胖,你真是碍事!”
这一声大胖让我如梦初醒,我激动得差点要拍大腿,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他们也往外迎。
“班长!”
我有些激动,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曾经错过了四年的同学聚会。
学法律的人不多,女生更少,一个班级要是只有两个女生的话,那绝对是班级里的香饽饽,没有意外。
我和王艺颖就是。
我和他们热情拥抱,互相问了近况后才注意到他们全都是一副上班的打扮,丝毫不像是来参加聚会的,连王艺颖都是职业装。
我刚要出声询问,王艺颖却像是看透了我心底的疑问,“快跟我们上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大胖也跟着点头,“全班同学都来了!”
老同学都非常热情,丝毫没有因为我这几年的沉默而淡了和我的关系,一顿饭吃得我热泪盈眶,温馨又顺利。
后来我们又转战了ktv,王艺颖喝多了,在角落里,她拉着我哭得特别伤心。
“心心,同学们人都很好,你要是有需要,就找他们帮忙,他们有京市的律师,还有北淮市的,有沪市的,还有津市的,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都穿西装吗?就是告诉你,你安心在全国各地都有人,你不要怕!”
我抬眼环视包厢内的人,大胖正捧着麦克风唱舞娘,周围的人在起哄鼓掌,其他人零零散散地散布在包厢的各个角落。
实在是很难把这些人和平日里在法庭上大放异彩的律师联系在一起。
可人就是奇妙的,我也没想到我还会有重新做回律师的一天。
我心下感动,内心是震撼的,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避障。
班级四十一人,实到四十一人,要把这么多有各自生活的成年人,在同一时间凑齐是多么的不容易。
王艺颖抱着我不撒手,“心心,嘉诚律所没了,我和何律师都没了,你也没了......可我手里还有案子呢,我良心过不去,人家那么信任我的......”
王艺颖拉住我的手,很用力地攥紧,“心心,我们帮不了你了,你只能靠自己了。”
王艺颖喝多了,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震惊到了极点,震惊到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身体体会不到任何感受,直到班长用麦克风喊我的名字。
“安心,你唱什么,我给你点一个。”
我惊恐地摇头,被唤醒后心底的一丝恐惧才慢悠悠的晃荡开来,顺着我的血液,弥漫到四肢百骸。
这是霍聿珩的报复,他没有直接对我做什么,却动了我身边的人!
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过。
同学们热情四溢,我心底比万年的寒冰还要冷到几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的,我只知道我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想牵连任何一个人,每分每秒都难熬。
我强撑着聚会结束,知道了他们是特意为我而来,我给他们在ktv楼上直接定了酒店。
等一切都安顿好,给王艺颖送回家后,我才有时间恍惚,我才有时间放大我心里的难过。
我打车去了嘉诚律所。
两天之前还风光无限的写字楼像是蒙了一层灰。
内里空荡荡的,被搬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人走茶凉是这种感觉。
黑暗里一个落寞人影吸引了我的视线,是何思夜!
“何学长。”
我喊他。
何思夜回头,他眼神晦暗,一向温润的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嘲。
“安心。”他微微笑着,笑容苦涩,不达眼底。
我被他落寞的样子刺痛了双眼,眼睛热辣辣的,“对不起。”
他走过来的双腿僵硬,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都知道了?”他伸手推了下眼镜,故意用轻松的口吻和我说,“就知道你聪明,肯定瞒不住你。”
“你同学是在我和老师的帮助下请过来的,我想着我帮不了你了,总得有人帮你才行。”
他开口,嗓音都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