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安跟我想的不一样!”
黄山看着梦呓般的颜白好奇道:“哪里不一样?”
颜白搓了搓脸,叹了口气轻声道:“没有大雁塔,也没有那么干净,还有乱糟糟的,还有....”
黄山挠了挠头,他觉得挺好的,可为什么县尉却是一脸惋惜呢?
难道这就是自己成不了读书人的原因?
长安?
挺好的啊!
说到长安,外地人首先想到的是这是国家的都城,读书人想到是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长安百姓想到是八水都总管泾河龙王,颜白想到的是这水怎么能这么地脏。
除了著名的八水,长安城内还有四渠。
龙首渠,老百姓将其俗称为浐水渠,自浐河流入太极宫,横宽十米,纵穿整个长安;其二,永安渠,自南边终南山子午谷大堰引水,带走长安百姓抛洒的无数垃圾之后,最终汇入渭河。
其三,漕渠,负责漕运的渠,它的用处有三个,一是用于生活,二是用于交通,三是给皇宫运木材;其四,清明渠,龙首渠一样,最终引入太极宫。
万年长安两县,水系最发达的当属长安,而万年仅有龙首渠从中而过,颜白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走遍了属于万年县的各坊,不过他的出行也是有目的的,否则这人困马乏的实在划不来。
看完了心里很不好受,大水渠供水,一条条小水渠连接各坊提供生活用水,这种情况导致的结果就是上游的人在洗尿壶,下游的在洗菜,而且有的小水渠已经被污泥堵住,污水聚而不散,黄白之物飘荡其中,各种蚊虫围着黑水漫天飞舞。
一想到自己家住曲池坊,位置低,水流而过,最后汇聚曲江池,颜白心里就跟吃屎一样难受。
“我准备要修整万年县所有供水水渠,引龙首渠冲刷,让咱们万年县所有人都能喝的上干净水,诸位觉得如何?”
萧文石闻言点了点头:“可以,但这人工物料花费巨大,以目前县衙的钱粮恐怕难以完成,而且就算完成,咱们不能保证万年县所有人都能爱惜水源,明明我们做得是一件好事,可往后看这个结果却是难以长期保证。”
这个回答很中肯,颜白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果我们把咱们县里的勋贵,官员,富商都拉进来一起做呢?这样做可行?”
萧文石摇了摇头:“勋贵,官员,富商府邸所处位置高,渠水他们不常用,再者,他们家家户户都有打有水井,就算他们出力也仅仅是嘴上说说,如果要他们又出钱又出力,估计使唤不动。”
颜白笑了笑:“既然家处万年县那就该咱们万年县管,没有使唤不动的人,只有使唤的法子不对,既然我们家都住在这儿,那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把咱们的这个大家建造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萧文石见颜白似乎铁了心要做,叹了口气:“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光凭我们县衙根本就做不到,就算我们想单独做,可是就靠着我们这点钱,别看有三万贯,可是均摊到这个半个长安城,就是九牛一毛。”
“你去准备叫做准备两块大石碑,就按照佛门的功德林石碑那么做,唯一要求是要大,要结实。”
“县令有法子了?”
颜白笑了笑:“今儿我就让你看看老子一分钱不出,如何让每个人都喝上干干干净净的水。”
萧文石一听颜白这么有信心,心情立马就变得开心起来:“县尉,我要怎么做?”
“你一会儿把各坊的坊长拉到一起开会,那时候你就说一句话,就说我说的:以后哪个坊前的水渠在堵了,再有腌臜之物,不查根源,在谁的坊前就罚谁,记住,就给两天时间,两天时间如果还没疏通,县衙就会出人,到时候劳工的工钱就从坊长身上出。”
萧文石记下了:“好!”
“黄山,你一会去不良人开会,也说一句话,日后在巡逻途中如果发现有人往水渠里乱扔垃圾,记清楚是哪个坊的,然后把具体信息交给萧文石,然后我们依旧罚坊长,一个坊长,每月都有钱拿,总得担点责任吧!”
黄山点了点头:“记住了!”
颜白点了点:“你们现在去做,勋贵那边我去沟通,我不信我还治理不他们了!”
颜白打马回家就拿了爷爷的拜帖,边上起毛边的那种,拿了之后就走,径直到了属于万年县管的吏部尚书杨恭仁府前,拜帖一递,杨府立刻就鸡飞狗跳起来,那使唤的仆役的吆喝声都传到了大门口。
当杨府的壮仆抬着肩舆出来,杨恭仁一看是颜白的时候脸色都绿了,他牙齿咬得咯吱响,拳头握紧又松开,忍了半天才压下火气,挥挥手:“尉迟老贼府上玩这一套,你来我府上玩这一套,颜县尉你要作甚啊!”
颜白直言不讳:“我准备修整万年县水渠,需要杨伯伯支持。”
“缺人是吗?家里的仆役都交给你使唤,走走,进屋进屋……”杨恭仁虽然生气,但起码的礼节还是有,很客气的邀请颜白进府做客。
颜白拱拱手,继续道:“我准备立个功德碑于万年县县衙门口,这次修整县内水渠,凡是愿意支持的我都会在碑上刻字,流芳百世,让县内百姓为其歌功颂德。
这件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伯伯您……我觉得以伯伯您的威望,我觉得应该刻在石碑的最显眼的位置,我....”
五十贯钱沉甸甸的,三个武侯背着这五十贯钱满脸都是敬意,顿时觉得自己这县尉是真的牛,就站在门口说句话,然后吏部尚书府上管家立马就送来钱,不光态度恭敬异常,走时还喊着颜县尉。
“不够使您记得说话啊,咱家是第一个,老爷的名字你得记着也刻第一啊!”此刻二人对颜白的敬仰之情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
下一家到了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的府上,这次没有鸡飞狗跳,只有封德彝一个人出来,颜白赶紧上前见礼,说明来意,封德彝呸了一声,说了句这是衙门之事关我封家何干,挥挥衣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原本兴高采烈跟在颜白身后几个不良人看到颜白被呸了一脸口水,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县尉是颜家人,又是陛下钦点的县尉,这封家倨傲到了这种程度,真是一点脸都不给,这是要撕破脸么?
颜白受辱,一点都不恼,围着封家转了一圈,指着一块空地说道:“此地位置居高,又通风,作为化粪池最好,张顺你去给找几个劳工来,现在动工,在这里挖一个长三丈,宽三丈的大池子。
曹达你去给找夜香郎来,告诉他,明早以及以后的粪水全部聚集在这儿沤肥,待这儿堆满了之后才运往城外。”
张曹二人对视一眼,恭声道:“是!”
看着两人走远,颜白扶着下巴看着封家,如果历史没错的话,这封德彝死后会被褫夺封赠,更改谥号吧。
因为这家伙可是两面三刀的典型代表,不但像李二进献效忠之策,还暗中依附原太子李建成。
爷爷也曾说过,太上皇李渊曾打算废黜李建成,立李二为太子,好像就是因为封德彝力谏而罢休。
抹了抹脸,伸出手闻了闻,颜白恨声道:“还勋贵呢,一定都不讲卫生,竟然不刷牙,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