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蒋陈皮听了来人的通禀,随即眉头一皱,问道:“她带了多少帮手来的?”
那人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男子跟随。但远处还见有不少的灯笼火把,看样子少说也有四五百人。”
蒋陈皮摇了摇头,说:“此人是汤圣母的表妹,在朝城吕祖庙的时候,曾跟我们一块儿算计过张梦阳。也不知她怎么得知可咱们在此聚会的消息,这时候带了这么多人来,是要跟我们过不去么?”
李万胜道:“为了保密,外间知道我们在此聚会的人不多,事先就连周大哥也不曾告知,这女人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当真是奇哉怪也!”
蒋陈皮道:“暂不管那些,先把她迎进来看看,看她有些什么话说。”想了想又道:“咱们归降老母的事儿,先不要给她知道。
“她和汤圣母是姊妹,表面上还是要给足她面子的。咱们在场的几位旗主、坛主和掌旗使,就一块儿出去接她一下吧。哥儿几个看我眼色行事。”
说罢,蒋陈皮就带着几个人朝外面走过去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见他们几人人奉承着一位身着青色绣衫的女子走了回来,在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个相貌丑陋的男子,在蒋陈皮等人的引领下,大模大样地走进了空地的中央。
李万胜用他的独臂在一个树桩子上掸了掸灰尘,恭恭敬敬地请那女子在上面坐了。
习鲁古放眼望去,只见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之下,那身着青色绣衫的女子的一张瓜子脸上,果然生就着许多的麻点,但她那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却在有力地证明着她绝非是个丑陋的女人,而是一个颇为耐看的美人胚子。
这女子,自然便是麻仙姑了。
跟随着麻仙姑前来的两人,一个是钱果老,另一个是欧阳洞宾,两个人如同侍卫一般在她的身后分左右站定。
麻仙姑神色间颇为高傲地道:“你们圣母在临盆产子之时,被龟山老妖趁火打劫,把鬼城给夺了去了,她本人和杯鲁殿下听说也都失陷在鬼城里,没能逃得出来。
“目前家夫拔离速将军正应小女子之请,带领一支金国兵马前往鬼城兴师问罪。无意间听说你等在此集会,在我想来,你们一向对家表姐忠心,定是在此商讨如何对付龟山老妖之策了吧?”
蒋陈皮心中暗怪:“这个贱女人既知我们在此集会,定然是我们里头出了内奸,但这个内奸会是谁个呢?可虽说如此,她也未必知晓我们今晚议事的内容。”
蒋陈皮不动声色地道:“仙姑所言甚是,自从圣母失陷在老妖怪的手里,我等每日忧心如焚,茶饭不思,觉也睡不好,整日价就在琢磨如何解救圣母她老人家呢。”
麻仙姑道:“那好得很呀,你们在此也商议了半天了,究竟拿出了个什么主意来了,不妨说给我听听,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况且家夫还带了兵马来。只要你们的方法得当,我看咱们是大有合作的可能的。”
蒋陈皮道:“仙姑莫怪,世上虽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俗话,可我们这么多人聚在此处,商议了两个多时辰,却是连一点像样的主意都没有拿出来,真是让您见笑了。
“可巧这时候仙姑您就来了,这当真上天赐给我们了一个仙家智囊。不如请仙姑您替我们拿个主意,不管对错,我们只管按您的意思去办得了。”
麻仙姑冷笑道:“只要你们肯听话的话,那自然是好。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外贼易挡,家贼难防,要想办成这件大事,首先得把咱队伍里卖主求荣的奸贼给解决了,如若不然,想要夺回鬼城,救出你们圣母,那可就是难比登天了。你说是不是啊,蒋尊者?”
说到最后,麻仙姑表情不屑地看着蒋陈皮,口气有些嗲嗲地,阴阳怪气地,她口中所说的家贼,看来是颇有些指向了蒋陈皮的。
蒋陈皮自恃己方数百人众,对方才不过三个人而已,对麻仙姑这带有挑衅的口吻,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虽说远处有着好几百金兵环伺,但当真动起手来只要抓住他们三人做了人质,想来他的丈夫拔离速就得投鼠忌器,绝不会舍得她这个老婆不要的。
他们夫妻和丑八仙里的另外几人在朝城吕祖庙里上演的那一幕争风吃醋的闹剧,蒋陈皮还记忆犹新,知道拔离速是把这个女人当成宝贝般供起来的,想要人质,她便是个绝佳的人选。
蒋陈皮呵呵地冷笑了几声,道:“仙姑说的极是在理,卖主求荣,背叛师门的奸贼,其实是自绝于天地,别说在我们圣教之内了,即便是毫不相干的外人,也可以人人得而诛之,那还有什么说的。”
麻仙姑把手掌一拍应道:“说得好,本仙姑要得就是你这句话!”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站立在她身后的钱果老便把手上的双鞭一错,忽地朝蒋陈皮攻了过去。
蒋陈皮早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一见麻仙姑身后的丑脸汉子蓦地攻了过来,急忙向后倒纵,在数丈之远的地方立定,同时“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来。
欧阳洞宾扬声叫道:“奉新任河北西路签军统制拔离速蒋令,黑白教牛头尊者蒋陈皮背叛圣母,卖主求荣,欲联合各地绿林喽啰,相助宋国官军,图谋与大金军为敌,罪在不赦。
“其余人等受其胁迫,原非本心,一律豁免无罪。”
李万胜此时哈哈笑道:“胡闹,胡闹,胡闹之至。”
欧阳洞宾斜了他一眼道:“李马面,你有话只管说,你四爷我今天心情大好,只要你说得我高兴了,四爷今天便可以放你一马。”
李万胜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在这儿蒙谁哪,还拔离速的将令,莫说我们大伙儿本都是大宋的子民,跟你们金人势不两立,即便这会儿你们是奉了大宋皇帝的圣旨前来,也无权过问我们圣教之事。
“实话告诉你们,汤圣母在鬼城失陷的那一天,就已经被老母她老人家给处决的了。
“我等如今都已是圣教新主龟山老母的属下了,你们想让我们继续效忠汤圣母,除非你们有起死回生之能,能把她的魂魄从地狱里头勾将出来。”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拳脚上见真章吧!”
随着欧阳洞宾的一声断喝,长剑瞬间出手,一招白蛇吐信,朝李万胜的咽喉直取过来。
李万胜虽说只剩了一条独臂,面对欧阳洞宾的突然来攻却是毫不畏惧,随即也拔出了自身的佩刀,向后倒纵了数步,然后挥刀一式力劈华山,直朝欧阳洞宾面门劈将过来。
那边的钱果老也和蒋陈皮斗在了一处,一时间双鞭和利剑不时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麻仙姑则站起身来,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一对妙目冷如秋水,紧紧地盯着厮杀得正烈的几人,俨然一个冷静观战的女将军。
蒋陈皮的武功倒也着实不弱,一把长剑被他舞成了一片雪花。钱果老虽说自负功夫老到,一对双鞭攻多守少,可一时半会儿的想要打败蒋陈皮也绝非易事。
麻仙姑口气阴沉地道:“大金军两千余人已把这片林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若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的话,本仙姑还可以保你们一条性命,倘若再要不识时务的话,可就不要怪姑奶奶不客气了。”
蒋陈皮一边御敌一边大声喊道:“臭婆娘少要在这儿大话欺人,我在这周遭早就布置好了二三十个探子,你们的根底我一清二楚。
“当我不知道么,你们的兵马不过二三百人,一人举了两根火把在那儿故弄玄虚,你吓唬谁呢?我圣教弟兄个个精明,岂会被你子小把戏给糊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