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黑衣打扮，极力隐蔽锋芒，水灵光还是感觉到这些少年内心极力克制的激动。
反观自己，她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本只想寻求一方平静，远离纷扰，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卷入这十丈红尘。
本无意入这王府，却被送上最残酷的战场。
如此，她又怎能不信命。
此时的水灵光并不清楚，这群少年都是怀揣着目的而来。他们都很清楚任务不简单，是心甘情愿。
战神离王虽然远离皇城，却是名扬天下。
早在多年前，王府就放言，招募爱国志士，只要能过王府选拔，再出王府，必将庇护。
其实，乱世之中，投身军旅一样是条好的出路，但做这离王府护卫，显然更易成为离王亲信。
消息一经传出，在这乱世中颠沛流离的有志之士诸多信服，纷纷前来。
最终，狡诈机智之士进入王府。
不过，进入王府并不代表他们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这仅仅只是开始。
进入王府之后，众人还将经过重重考验。
在这些考验之中，生死不计。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次任务就是第一重考验。
这一路，不说人祸，还有天灾。
不过，不论天灾人祸，皆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莫总管精明犀利的眼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所有人的心思都被他收入眼底。
不过，却还是有一例外。
站在最末端的水灵光，眼里还是初见的纯净，面色平静，好似无欲无求。
莫总管之后常常喟叹，他这一生所做之事，从不与‘后悔’挂钩，除却没有在最初斩杀林光。
莫总管冷冷地唤了一声：“秦侍卫。”
一修长身影如幽灵般从晨雾中出现，手上拖着一黑色托盘，上面摆放着十几块黑色腰牌，腰牌上方的离字透着沉闷庄重。
那人就是英俊冷漠的秦鸣。
他托着托盘站立在众人面前，莫总管没有说话。
集合的人见腰牌眼里皆放出光芒，站在首端之人满怀激动地拿起了一块。
如此往复，秦鸣一直走到水灵光的面前，她如前面的人一般，面色不变地拿走最后一块腰牌。
大概是因为之前交过手，在她拿过腰牌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秦鸣抬头看了她一眼。
冰冷的眸子，透着犀利，似乎是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林木也不在意，任由他打量。
看了一会，秦鸣收回了视线，端着托盘回到了莫总管的旁边，神色依旧，眼睛也不再看他。
莫总管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局面，他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眼神依旧犀利，“望各位此去好运，以后前程似锦。”
说完这颇有深意的话，莫总管就转身离去。一袭丝绸青衣在晨辉中拉出的背影给人留下了讳莫如深的感觉。
水灵光看着莫总管的背影，心中呢喃，前程似锦？前提是不会客死异乡吧，可是这里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都说离王战功赫赫，悲悯苍生，可是真正悲悯苍生的人怎能被称为战神。
“出发。”秦鸣冷硬的命令打断了水灵光的感怀。
随即有人带头离开，水灵光也收回心思随着众人离开。
在经过秦鸣身边时，她并没有刻意去看他。身体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更浓的是杀气。
她本无心，却终究还是避不了。
他明白，如果可以，秦鸣更愿意递她一粒见血封喉的毒药。
……
水灵光看了扫视了一眼休息的众人，心中有些钦佩。
不愧是离王手下的人，皆是不同常人。三天的长途跋涉，日夜兼程，明明已经都露出疲惫之色，可众人依旧是行动有序，一切都有规有矩。
想到此，她突生出了一丝感伤。
这些鲜活的生命，本该是最花样的年纪，可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去往的方向是死亡。
如果他们知道前方真正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是否还会有此刻的豪情与壮志。
三天了，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了，这三天所走的路，验证了水灵光最初的猜想。
不管离王是否是真的要他们去送寿礼，他们却是一定会经过燕霞十二州的。
他们已经走了三天，这三天，他们并没有到任何旅店投宿，秦鸣亲自带着他们披星戴月地赶路。
出了沙漠，天气好了很多，至少昼夜温差不再那么变态，这也让这些本就已经是超负荷的人好受不少。
水灵光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日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三天以来，他们休息时辰最长的一次。
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站在远处山坡上的秦鸣，她立马明白了什么。
千年琉璃珊，天下至宝，价值连城，还有它背后的意义，即使有秦鸣，却未必能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一点，水灵光收回思绪，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旁边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大概十七八岁，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此刻他正在盯着手里的玉佩。
水灵光记得，从她和这个少年一起被分配就近看管千年琉璃珊的时候，她已经见过那个玉佩不下十次了。
她听秦鸣叫他封常。
封常，封，这个姓氏让她一向冰冷的心中流过一丝温暖。
她似乎看到了当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用小孩独有的奶声坚定地对她说：“阿灵，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如今，沧海已没，她再也不会看见那个小孩了，但是她相信他说的话。
若那时她还安好，能看着男孩长大，男孩一定会实现诺言。
事实上，那时他已经那般做了。
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水灵光猛地惊醒。
旁边封常正冷冷看着她，她面色平静得转回视线。
在发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依旧快速的将那些不该滋生出来的情绪掩藏。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远处而来的马蹄声，急促张扬的声音证实了一半的想法。
远处秦鸣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背对着他们看着前方官道。
没多久旁边的封常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转移了对他的注意力。
不过，相对于水灵光的平静，他显得有些紧张。心中想法，不言而喻。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其余的人也先后感觉到了动静。和封常一般，个个脸上升起戒备。
众人如此反应，水灵光也只好站出来，做出应备状态。
只是，她神色中感觉不到一丝紧张，那双清澈的眼睛也看向了声源处。
不出半刻钟，几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无奈，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看见几个黑点。那般速度，仅仅四匹马，还是让众人一顿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