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酒坊里还掌着灯,刘怀远正吩咐两个伙计在灌装发酵好的麦酒。
“舅,这么晚还在忙着呢?”张凌进了酒坊,率先打起招呼。
“你小子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今天去牙行买到青壮没有。”刘怀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着问道。
“牙行青壮比较抢手,青壮只买到人。还买了十七个能干活的妇人。”张凌一五一十的说道,那十三名女子的事却是没提,怕他责怪自己乱花冤枉钱。
“嗯,那还不错,我这地方小了点,而且人多嘴杂也不放心。顺着这溪流上头有块荒地,属于你们望山村所有。明天我去找你们村的族老协商一下,看能不能买下来,到时候在那里重新盖个酒坊,到时你买来的这些人就能用上了,也不担心他们会泄密。”
“好的舅,都听你的,反正到时候我也不怎么管事,还要你多费心。”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亲舅如父子,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刘怀远面色一板,佯装不喜嗔怪道。
“我知道啦舅,上次弄的那个蒸馏装置还在不,我想弄点蒸馏酒,明天去县里办点事。”
“还放在里间呢,除了我没让别人进去过。”
张凌闻言,也不矫情,带上大牛和刘杰,直接做蒸馏酒去了。
由于之前有过一次经验,这次三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原本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做完的事情,现在不到个时辰就做完了。
十斤发酵酒蒸馏完,仅剩两斤多一点的蒸馏酒,剩下的都是水和残渣。将盛酒的瓦罐简单清洗后,张凌继续倒满酒进行蒸馏。
一番操作下来,用了近一个时辰,成功制成了四斤半的黄粱仙酿。张凌找了几个一斤装的小酒坛,将酒全部装好。同刘怀远打过招呼后,带了三瓶回家。
一夜无话,翌日东升。
由于昨夜睡得较晚,所以今日起得也稍晚了些。张凌刚出房门,就发现林馨儿早已等在外面。
见他起床,忙递上洗漱的一应物什。
“我自己来就行了。”张凌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接过柳枝和水碗,走到院井边打了一盆水,便开始洗漱。
翠儿此时也来了,看见张凌,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去老夫人那边忙活。
洗漱完,二人一起去客厅吃了早饭,张凌回房拿上诗词手稿,提起酒便出了门。
“凌哥,你这是准备去哪?”大牛带着五名青壮正巧在门口遇到他。
“正准备找你呢,我要去趟县城,想法子弄点钱回来,正好你们跟我一起,家里的事情等回来再做。”张凌笑着说道。
“好勒。”大牛爽快答应,连忙接过几坛酒,另外几人也都显得十分高兴。
还是如昨日般,路过刘家冲时,将被窝里的刘杰给喊起来,这货满脸的不乐意,但是听说张凌要去县里弄银子,顿时来了兴趣。
“凌哥,你多带点钱,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呆会去县城还要用钱。”张凌山笑着,有些无奈,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放心吧,跟着哥保证饿不着你。别看爹娘平日里对我凶巴巴的,但是零花钱可从来没少给。走!县里下馆子去!”刘杰闻言,大手一挥,仰头阔步的前方带路。
几人浩浩荡荡往县城出发,路上那位名叫李六郎的猎户小伙,还顺手用石子打了两只草丛里的野鸡。这一手让张凌欣喜不已,感觉捡到宝。
到了县里已是巳时,由于今日是冷集,街上的行人略显冷清。除了张凌外,其余众人还未吃早饭,刘杰也不知怎的,今日显得特别豪气,路边摊都不愿意去,直接找了个饭馆。
几人胡吃海塞了一通,张凌带着大牛几人去了成衣铺,给每人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惹得刘杰一阵肉疼。
张凌笑了笑,也不曾理会,径直去了县上有名的书局。
大易朝的书局有两种,官办和私办的,专事刻印书籍。
官办书局比较正规,价格也较便宜一些,但是需要官方许可才能刻印木版,因此门槛较高。私办的就没有什么门槛,老板几乎都是开书店的,只要出得起银子,除了一些违禁的书籍,什么都可以刊印。许多文人雅士,也大多愿意出钱,将自己的杰作或是喜欢的诗词歌赋拿去制成书册。
众人联袂来到县里最大的富学书局,管事见是来刻印诗词的,立马笑脸相迎。
“公子您要刊印诗集那可是来对了地方,我们富学书局是整个应阳县最大的书局,书店遍布安阳郡。无论诗集是想自己收藏,还是售卖,我们这儿都是不二的选择。”书局管事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干瘦老头,张凌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跟西游记里的龟丞相长得十分相似。
“额,这位大叔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在下此来目是赚钱的,不是来花钱的。”张凌略显尴尬,说出自己的来意。
那管事听得有些懵,一时间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哦,我这里有些诗词,想要跟你们书局合作,制成诗集售卖。”张凌从袖口拿出写好的一沓诗词,笑着递与对方。
“售卖可以,但是不管刊印多少册,都得你自己花钱,而且是按卖价。当然了,刻印的钱也得你出。”管事见张凌是个愣头青,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来赚钱的,脸色顿显不悦,连看都懒得看,语气毫不客气。
“岂不是说等于我自己花钱买了自己的诗集做押金,然后别人买了才将钱退给我?如此一来,那我图个啥?”张凌闻言顿时气笑了。
“图啥?当然是图名气了,倘若你的诗集在整个安阳郡售卖,届时无数文人仕子都能知晓你的大名。”管事鼻孔朝天,一脸傲然之色。
“我又没病,还花钱买名气,亏你想得出来。”张凌顿感无语,气愤的将诗词收进衣袖。
“竖子安敢无理?你愿意便出钱,不愿便请离开,别耽误我们开门做生意。”八字胡管事闻言大怒,一手指向门外训斥道。
“你这老头好生无理,看都不看我的诗词,便如此态度,真是岂有此理。”张凌此时也被说得火大,怒声与其争辩道。
“黄口小儿,莫说你毫无名气,就算县里的秀才公来了,也是如此,多说无益,恕不远送。”那老头面露鄙夷,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屑道。
“你这贼老头,信不信我抽你,拽的跟个什么似的,我兄弟才高八斗,文采不凡,岂是你能说得?”一旁的刘杰早就看不过眼,此时见那管事如此态度,顿时跳脚喝骂道。
“竖子,混账!竟敢羞辱老夫,来人呐,将他们给我撵出去。”管事气极,连忙招呼几个伙计就要动手。
大牛几人哪会怕他们,顿时抄起桌椅板凳,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好了,都住手!我们走就是了,没必要动手动脚。”张凌脸色铁青,怕事情闹大伤了人,厉声喝道,随后袖子一甩,直接出了书局。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哼!”刘杰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跟上,大牛几人紧随其后。
那管事轻蔑的瞥了一眼,朝着门外嚷嚷道:“老夫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尽管来!无知小儿!”